日本生活方式還有許多亮點

廖遜

今年1月6日，英國《金融時報》刊登戴維 - 皮林文章《日本發現，生活的意義不僅是增長》，次日被《參考消息》轉載，但換了個標題《日本生活方式仍為全球典范》。同時還特別醒目地，援引英國亞洲問題專家帕特里克 - 史密斯的話說：“他們消除了現代傾就必須全盤西化的沖動，這正是中國人需要學習的地方。”
　　
文章認為，盡管日本經濟停滯、債務負擔沉重、企業衰退，仍然有許多地方值得稱道：日本人的壽命超過了其他任何大國公民，預期為82.17歲，而美國是78歲；失業率是5%，僅為多數西方國家的一半；按人口比例計算，日本的囚犯數量僅為美國的1/20，是世界上犯罪率最低的國家。

其實，除了長壽、就業率高、安全之外，還有許多中國迫切需要學習的，特別的是循環經濟和低碳經濟。

由于能源和資源稟賦的嚴重制約，日本人對博爾丁的“宇宙飛船經濟理論”情有獨鐘，因而不遺余力地學習運用、推行實施。政府指導有力，企業自覺充當主體，廣大民眾積極配合，真正實現了舉國動員，所以效果也最為突出。

與主要發達國家相比，日本的一般廢棄物排出量增加幅度最小，人均排出量最低，循環利用率也最高。排出總量2005年比2000年減少1.3個百分點，而同期美國、英國、意大利和法國都是繼續增加，只有德國減少了1.1個百分點。從人均排出量來看，2003年日本為400公斤，明顯低于美國和其它發達國家2005年的水平。再次，2005年日本紙和紙箱的循環利用率為66%、玻璃的循環利用率為90%，也明顯高于美國、英國、法國和意大利的水平。

與此同時，日本人變廢為寶，通過再利用廢棄物中的有價值的部分，節約了大量的自然資源。以廢舊家電為例，日本2006年度，從廢舊空調、電視機、冰箱、洗衣機中再生利用鐵達到1.42萬噸、銅達到1.22萬噸、鋁達到0.29萬噸、有色金屬與鐵的混合物達到6.54萬噸。此外，還有顯像管玻璃5.23萬噸，其它有價物質6.93萬噸。其中，從廢舊冰箱中再生利用的鐵最多，為0.7萬噸；從廢舊空調中再生利用的銅最多，為0.5萬噸；從廢舊空調中再生利用的鋁為0.2萬噸。零部件再生利用總重量最多的是冰箱，共計11.21萬噸。

在能源開發和利用方面，日本通過發展循環經濟，加速開發新能源，實現能源多元化，同時不斷提高清潔能源的使用比例，由此減輕也了對石油的依存度。石油占比不斷下降，核能和天然氣占比相應上升，改變了對進口石油的過度依賴，極大地降低了能源風險。

在減少環境污染方面，日本通過控制廢棄物排出量和提高再生利用率，使資源得到了更加充分的利用，也使環境污染大大減輕。特別是在垃圾處理方面：利用垃圾發電，節約大量能源。

發展循環經濟還帶來了大量就業，據日本環境省2003年的調查顯示，2000年光是該領域提供的就業崗位高達57萬個。

而在農村循環型社會建設方面，日本農林水產省早在1992年的《新的食品、農業、農村政策方向》中，就首次提出了建設“環境保全型農業”的新概念。政策關注的對象不再僅僅是“農業”，而是“食品、農業、農村”。從單純追求規模效率，轉變為重視農業的多功能性，維持和促進自然循環機能。

1996年，日本農林水產省的環境促使型農業推進本部，又公布了《環境保全型農業的基本思考》，為“環境保全型農業”作了如下定義：“充分發揮農業所擁有的物質循環功能，不斷協調與提高生產力間的關系，通過土壤復壯、減少化肥和農藥的使用，減輕對環境的負荷，也就是具有持續性發展的農業。”

日本的循環經濟發展理念，最突出地體現在汽車產業上。20世紀60年代起步，70年代就開始節能減排，政府就多次制定修改相關法律法規，限制小轎車的尾氣排放，強迫生產企業1974-1978年五年之內，將一氧化碳、碳氫化合物和氮氧化物的排放量，分別減少90%左右。這一嚴厲地改革措施推出后，剛好趕上70年代的兩次石油危機，國際油價大幅飆升，廣大消費者被迫節能，使日本轎車一舉成功并獨占鰲頭。日本汽車產業守正出奇，還剛好趕上了“可持續發展”新理念的誕生，西方思想界最前衛的精英們，張口閉口就是日本經驗，無意間成了日本產品的推銷員，使日本汽車商名利雙收。

日本汽車產業界，不僅大力開發新能源，大力采用新材料，而且嚴格遵照《汽車循環法》對汽車的生產、消費、回收整個流程各個參與者的義務，都做出了詳細的規定。按照2005年開始實行的這項法律，以一臺車的重量計算，20-30%的零部件將被回收，50-55%作為材料被循環利用。比如，報廢輪胎的一部分可以用做再生輪胎、再生和橡膠粉，還有一部分可用于冶煉、制造水泥以及熱能轉換。這樣一來，日本報廢汽車的絕大部分物質，都以本來形態或轉換形態，實現了不同程度的循環利用。只剩下碎屑需要掩埋處理，日本正在積極研究如何提高碎屑的利用率，倘若這一步再完成，連碎屑都能利用，整個汽車產業就能從頭到尾，實現全程回收。豐田公司2015年的目標，竟然是使整車循環利用率達到95%！令人拍案叫絕。

所以迄今為止，日本在循環經濟方面，是我們最好的老師。

日本對低碳經濟的研發，起步僅次于英國，位列西方第二。日本政府不僅制定了詳細的中期減排目標及相關對策，還鼓勵企業積極發展低碳經濟。其中包括探索太陽能、風力發電產業的發展，下一代節能住宅及其它節能建筑的發展，鋼鐵、電力等耗能產業的節能，汽車等運輸相關產業的低碳化發展，還有廢棄物處理產業。

日本人認為，21世紀開始的低碳產業革命，堪比18世紀末開始的產業革命，所不同之處在于，它是個“逆向”產業革命。其核心是能源革命，即從重視利用太陽能的“存量”再次“螺旋式上升”地返回重視太陽能的“流量”（太陽能發電、風力發電等），一些日本學者稱之為“低碳革命”或“環境能源革命”。上一次產業革命是從某個民族國家開始起步，然后依次推廣到發展中國家，而這一次全世界主要國家都從處在同一起跑線上，因而有了“誰是領跑者”之爭。日本認為自己有實力、有資格領跑，但目前還未能取得領跑者地位。

如今，英國已經一馬當先，德國也迅速跟進，反倒是日本財界中樞在某種程度上不夠積極，令日本有識之士憂心忡忡。